搬运自新浪微博(传送门),写于2017-06-24 01:52:14
人对气味的记忆具有改变时空的力量。
睡前去宿舍的卫生间刷牙,一开门,别人洗澡后的湿热空气混杂着还未散尽的烟味扑面而来。不知怎的觉得这气味莫名的熟悉。躺下后,闭上眼睛,脑海中出现的都是十几年前那个晃得人站不稳的卧铺车厢的连接处。
因为工作原因,阿婆阿公在退休后就定居在山东淄博的周村这个小地方。十几年前,我还在上幼儿园还有刚上小学那会儿,每到过年的时候就像是回老家一样的去周村。
去周村,也就那么一个途径,坐火车,硬卧的。记得很清楚,父母总是尽可能买一个下铺一个中铺的票,实在买不到的时候就在车上和好心人交换一下位置。火车要坐很久,天还亮的时候就上车,然后在凌晨下车。淄博的车站是在张店的,舅舅总是开着他单位那辆方方的桑塔纳去接我们一家人。
小时候对火车,或者说对出行唯一的印象就是每年坐这个要坐很久的卧铺车。车窗外很冷,车内潮湿又闷,人们大多是春节前赶回家的,行李在车厢里堆得满满。我这样活泼好动的小孩子闲不下来,就在卧铺的梯子上爬上爬下。硬卧梯子用的防滑橡胶冬天邦硬又扎脚,最后都爬的手脚通红发肿。母亲坐在卧铺前面的折叠椅上和同行的旅客聊着家常,父亲一般不多说话,靠在下铺的阴影里打着瞌睡,或者躺在中上铺的床上补眠。十几年前,一家人在火车的喀嗒喀嗒响声中就这样怀抱着去亲人相见的期待和喜悦,消磨着时间。
夜深了,火车也要熄灯。这时候我通常是玩累了,窝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过去,等着夜里快要到站了母亲匆匆忙忙的将我从睡梦中唤醒然后穿上臃肿的的毛衣毛裤棉袄帽子准备下车。下了车,就能见到在站台上等着的舅舅,能在阿婆家里嚼宝塔菜喝碗热粥,能在表哥的房间玩他的旧玩具再安稳的睡上一觉,能和阿公养的小狗一起出门疯玩打雪仗,能和比自己大几个月的表姐玩过家家。
熄灯后,母亲总还是坚持要我去刷牙的。车厢里漆黑一片,又摇晃得很厉害,摸索着走到车厢的一头对小时候的我还有点困难。车厢连接处亮着黄黄的灯,灯下总是站着那么几个男人,不说话,靠在一边慢慢的抽烟。厕所里也经常是有人的,我就扶在车门的玻璃前,一手端着茶缸,一边对着远处偶尔划过的一两点灯光发呆。身边厕所稍带着点异味的潮气混合着弥漫在身边的烟味直往鼻孔里钻。
大概这就是我这辈子都永远忘不掉的味道了。